古经理转过身来问黄书记：”老黄，我忘了问一下，你刚刚说的这个生产电视机的大项目，是从市里下来的？还是从省工业局里下来的？”

黄书记正要向古经理作出解释，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之间马小鬼把小脑袋伸了进来，开口说道：“我说怎么书记和经理的办公室里面都没有人呢，原来你们都在李副经理这里，那我就直接和你们三个人汇报一下。今天的一早，我用家里的电话向市邮局申请了国际长途。你们几个领导也知道，上一次我爷爷和外公来时，市里面特批允许我拨国际长途电话。我今天把咱们想要制造电视机的事情和两个老人家分别讲了。结果这俩老头还争起来了，说是如果我就要一条电视机生产线，那他们两个人非干架不可。干脆我就申报要了两条二手的十八吋电视机小型生产线，都是年产十万台的生产线，有八成新，原来已经拆装好了，结果原来的购买方推迟了交货，可以转卖给我们。现在这两条电视机生产线的设备价格只有原价的百分之四十。外汇钱款由两个老头垫付，可能最多一两个月月左右就能到货。一条是日本的电视机生产线，一条是意大利的电视机生产线，这两条电视机生产线，将来还都可以升级为彩色电视机生产线。咱们留一条，另一条上交给省里。”

古经理拍桌子怒吼道：“你敢！两条电视机生产线都给我留下！”一旁的黄书记直摇头，想了一想，这个老古此刻的心劲正高，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李经理则是劝说道：“古经理别急，让小鬼说说为何要上交一条生产线给省里？”

马小鬼耐心的说道：“咱们的公司单是家用洗衣机，特种玻璃，手扶收割机，小型发动机油缸，生物制药，特种动物禽类饲料生产和一些机械产品，生产技术工人和辅助劳力用工上已是缺员了近千人，如今全靠临时工。这电视机的生产线一到，至少需要上千工人，可能还不一定够。而且还有大量的配套生产任务要外放才行。这缺人员好办，市里区县招人就行，可是缺原材料呢？没有省里支持能行？如果上交省里一套生产线，做为交换，我们的原料就有了保障，这样有何不好？”

黄书记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小鬼，那个电饭锅呢？那个项目可是要由我来主持，退休前让我再做一点事吧！”古经理和李副经理一听怎么还有一个项目？

马小鬼说道：“还有一个项目本来是要给南屯大队的，他们对我们公司的帮助不小，不过被黄书记扣下来了，只同意他们给配套生产。你们别小看这个电饭锅，一旦上马生产，蚂蚁啃死象！那产量每年至少三四百万台，利税上亿。”

听到这些话，古经理问：“咱们留得住不？”黄书记这才又接口说道：“正是担忧留不住，我才要接手这个项目，我的意见是，把退休职工和待业职工子弟组织起来，专门成立一个分厂来生产这个电饭锅，这样上级部门还能好意思把这个项目夺走？”

“好好好！”李副经理赞道：“这个项目先不需要报批，所需的原材料，就用电视机的下脚料来生产。等到上级发现，我们的分厂也建立完毕了。如何？”

李同副经理是古经理的老部下，虽然这半年来因为古丽和刘春华两位姑娘对马小鬼的恋情之争，让他俩做为领导和亲属有些尴尬，但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友情和对工作的责任并未受到影响。

尤其是在古丽和刘春华这两个年轻的姑娘被送出了国外，他们两个人沉郁的心境已不再受到无聊的扰动，现在心思就又全扑到了工作上。和古经理外放型性格不一样，李副经理这个人深沉稳重，虽然才刚刚四十岁，却有了老谋深算的味道。

李副经理认为，即便是同时从国外搞回来了两条电视机自动生产线，光学机电联合公司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都同时把这两条电视机生产线保留下来的，即便是马小鬼的亲人出资从国外运回来，如果省市不批准，也绝对是开不了工的。

不如就依马小鬼的意见，上交给省市一条电视机自动生产线，光学机电联合公司自己留一条电视机自动生产线，趁此机会把落后的化学染料和化学制剂这一块精简掉，可收回三处车间厂房用来改造扩大成电视机自动生产线，用来生产十八吋电视机，另外把手扶收割机项目裁减掉，技术人员和设施由市工业局上交到市里转给农牧局，杜绝以周副市长为首的市农业系统来挖光学机电联合公司的技术墙角。

这个想法李副经理一说出来，让黄书记和古经理二位领导拍手叫绝！当然，这时一旁的马小鬼也是非常同意。他认真想了一下，觉得应当在光电声波研究院增设一个电子信息研究室，把计算机室撤掉，免得树大招风。

以后的电子电讯产品都归到这个电子信息研究室里，最好是让于力副院长来兼任电子信息研究室主任，自己可是不能干，事情太多太累了。

还有，这一次准备干的‘黑活儿’制造家用电器电饭煲，这个项目可以让老萝出面协助黃书记开工制造，费不了多大的劲儿，一年的产值好几个亿，利税近亿，这个功劳还能小了？

马小鬼向在场的三位领导建议，在向上级申报引进电视机的生产线和生产制造电视机的计划时，先不要把准备生产电饭煲的事情一起上报。可以先在公司内部下面把电饭煲分厂组建起来。把设计图纸，加工工艺，原材料，技术人员和生产工人都准备完毕，再一边上报一边开始生产，免得节外生枝！

最后这几个人的意见终于是形成了一致，共同决定生产电视机和电饭煲的计划同时进行，并将光学机电联合公司准备引进电视机生产线，生产制造电视机的计划报请市工业局审批。

紧接着，黄书记和古经理李副经理三巨头立即召开了光学机电联合公司的党政联合会，紧急研究关于引进电视机生产线和生产制造电视机这一件大事。

很快的在一个多小时后，光学机电联合公司的党政联合会结束，一份请求立项生产十八吋电视机的发展计划书在黄书记和古经理亲自携带下，送到了宋城市工业局长冯天明的手上。

仔细的看过了手上这份材料，封面上的标题是“光学机电联合公司引进全自动电视机生产线及生产制造十八吋电视机计划书”，冯局长也不打开这一份计划书阅读，只是双目紧盯着面前的这两位自己的部下，他在沉吟了半晌一声不语之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冯局长带着不解的神情对黄书记和古经理二人表示：你们也真的是太能折腾了，光学机电联合公司今年以来天天加班加点生产了几十万台的家用洗衣机，累得跟苦爬虫似的还完不成生产任务，这还不够你们折腾？怎么又想起生产电视机了？你们想到没有，如果是你们这个电视机全自动生产线一上马，需要有多少技术力量来支撑？有多少生产力量来支撑？有多少设备原材料来支撑？”

批评和劝解是一个必须的过程，冯局长觉得应让光学机电联合公司冷静一下，高楼大厦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发展经济要按照科学的思路进行，不能仅凭热情蛮干，站稳脚步慢慢来，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只不过，仅仅是十分钟的时间还不到，冯局长他就打了自己的脸，因为在他细心完整的看完了光学机电联合公司请求立项生产电视机的发展计划书，居然也和黄书记和古经理二人一样的兴奋起来，光学机电联合公司这一次是完整的引进国外的十八吋电视机全自动生产线，在国内也是首次。

目前国内只有沪海市有一条所谓的国产化电枧机半自动生产线，而且标榜的‘半自动’只是个噱头，实质上还绝大部分是人工操作，与‘自动与半自动化’几乎是毫无关联。

况且从正式投产以来，年产量最高时，还不到八千台。质量低劣，外观样式笨拙丑陋，价格昂贵。

而光学机电联合公司这一次申请购买引进的国外十八吋电视机全自动生产线，目前在国际上也是排序在前的先进全自动生产线设备。制造能力年产量能达到十万台，超过了沪海市电枧机生产线目前年产量的十倍不止。

冯局长放下了计划书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终于下定决心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机，拨出了电话：“喂，袁副市长，我是工业局冯天明，现在我这里有一个重要情况需要去当面向您请示汇报…好，好的，我十分钟就到。”

放下电话，冯局长对黄书记和古经理说，引进国外的电视机全自动化生产线设备，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而且引进国外的设备还需要大量的外汇资金。这样吧，你们两个和我一起去市政府向袁副市长汇报。

看见这二人的表情有点儿畏缩，冯局长心知其中必有原因。于是他问道：“你们两个人还有啥藏私的事，都给我讲出来，不然事后出了啥问题，我就不客气了。”

古经理看了看黄书记，见他点头，这才从提包里又拿出一份资料，原来是那另外一条意大利电视机全自动生产线的相关资料，同时还附有一份“光学机电联合公司关于引进完善意大利十八吋电视机全自动生产线的汇报书”。

冯局长接过粗略一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想引进两条国外电视机全自动生产线？初步谈判已完成？这么大的事，之前你们怎么不向我汇报？到了今天你们还隐藏了一半？还有什么，都讲出来！”

于是黄书记把今天上午在光学机电联合公司会议室里的争论说了一遍。光学机电联合公司准备自己引进日本的电视机全自动生产线，把意大利电视机全自动生产线上交省市进行处理。

但是这其中出现了一个问题，就是这两条准备进口的电视机全自动生产线是光学机电联合公司光电生物研究院副院长马小鬼的爷爷和外公两人私人购进的，目前还在国外，下一步是否能引进，是否上交省市还须马小鬼决定。

其实他们两人说这话的意思是在暗示，如果不给光学机电联合公司留下一条进口的电视机全自动生产线，那么马小鬼就不会同意这两条即将引进的电视机全自动生产线运回国内，即便是同意运回国内，也很有可能运到别的省市去。

冯局长听完了二人的汇报，气得直笑：“你们这都是什么人啊，本位主义思想严重。不过我喜欢！好吧，咱们工业局就坚决留下一条引进的电视机全自动生产线，另一条引进的电视机全自动生产线上交省里，让你们的马小鬼抓紧进行运作，要确保无误的引进，千万别搞的‘鸡飞蛋打’了。你们再想一想，是不是还有啥事没有说？”

黄书记在冯局长锐利目光逼视的压力下只好投降，把光学机电联合公司要组织退休职工和待业子弟生产电饭煲的事说了出来，恳求的说道：“冯局长，我明年底就要退休了，这件生产电饭煲的事就交给我去干行不行？”

冯局长这时的心情大好，并不在意黄书记说的这个电饭煲，只是嘱咐道：“一会儿见了袁副市长你们二人只汇报引进电视机全自动生产线，这个电饭煲的小事别汇报。回去后由你们光学机电联合公司自行安排。不过到了招用工人时，必须把局机关，局职工医院和几个局直属部门的待业子弟都安排一下工作，不要全是招收临时工。招收的正式职工至少要占到一多半，我亲自去劳动局要招工指标，一共招收三百名工人，二百名招工指标归你们，另一百名由工业局里安排，没意见吧？”黄书记和古经理听了冯局长的意见，很高兴！表示坚决地服从。